辛弃疾有三首以“鹅湖归,病起作”为题语的《鹧鸪天》,另两首或写田间散步所见,或写被邀做客,这一首则通过所见之景而寄托了自己的愤懑之情。
《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
宋代:辛弃疾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上片通过摹写眼前之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心绪,其实也有暗示。时值盛夏,词人写屋子里的凉席冷得却跟秋天要来了一样,固然词人刚病愈,但或许暗指自己被罢黜而蹉跎的愁闷。“断云依水”,景象很美,似断似续的云彩漂浮在水面上,到了傍晚便慢慢消散l 。接下来的“红莲相倚”更美,盛开的荷花,密集地倚靠在一起,看了让人沉醉。但自己此时却没有任何倚靠。水边上听着的白鹭静静的,“定自愁”,诚如王国维所说:“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白鹭何愁?是词人愁而已。
过片紧承上片结尾之“定自愁”,做了直接的交代,据《晋书》记载,殷浩曾为扬州刺史,都督五洲军事,受命北伐,却败于山桑。因其素与恒温不和,遂遭到恒温的弹劾,殷浩因此被贬为庶人。被贬后的殷浩,并没有怨言,神态悠然,且谈笑自若。即使他的家人,也看不出他因被贬而带来的忧伤。但其“终日书空,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辛弃疾在这里用“书咄咄”这个典故,明确交代自己之被贬。“且休休”用的是司空图的典故。《新唐书》里记载司空图受唐昭宗征召,却以腿脚不便推辞,于是隐居在中条山王官谷里。建了一个亭子,叫“休休亭”。辛弃疾这里用“休休”的典故,并非承认自己“宜休”,纵然这里的一丘一壑,都可以娱人耳目,但这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不过词人也微微感到,近来总觉得上楼有点吃力了。但词人一生的志向,都在北望中原,因此即使“新来懒上楼”,扔怀抱“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之慨。
上片写景,下片寄情,这似是大多数词的构制,但辛弃疾却能于常制中写出自己的风格。正如黄苏所评价的:“其有《匪风》、《下泉》之思乎,可以悲其志矣。妙在结二句放开写,不即不离尚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