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大的这首《醉落魄》词,为我们描绘了一个清静而闲适的夏夜。
《醉落魄·栖乌飞绝》
宋代:范成大
栖乌飞绝。绛河绿雾星明灭。烧香曳簟眠清樾。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
好风碎竹声如雪。昭华三弄临风咽。鬓丝撩乱纶巾折。凉满北窗,休共软红说。
在这个夏天的夜晚,夜风为人们送来了清爽的凉意,也带来了闲适的心境。倦鸟投林,乌鸦们也回到了它们的栖身之所。遥望天河,在淡淡绿雾的笼罩下,璀璨的星光明灭不定。在香炉中放入一星上好的香料,在林间铺下一张清凉的竹席。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仰卧在一片静逸的林荫下,已是夏季里难得的享受了。
可是,如此清新的炉香,如此宁静的夏夜,似乎还需要一点清雅的情思来助兴吧?不然效仿前人“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雅兴,在一片淡黄色的月光下,在一丛丛朦胧的花影里,取上一只竹笙,细细地吹一支曲子。有清凉的夜风相伴,乐声悠扬而细碎,犹如雪落林间一般的清爽空灵。回旋的乐声渐渐停歇,林间的夜风却愈加强劲。风过时,拂乱了鬓边的发丝,吹歪了头上的纶巾,却也为隐者的居所带来满满的清凉。无怪乎唐圭璋称赞说:“‘淡黄月’句已颇清新,更有吹笙人在花影中,风情绝妙。”
这样的欣悦,如许的惬意,是不足与奔走与红尘名利中的庸碌之辈所道的。或许,只有心境淡泊的隐者,才能真正体会这夏夜的宁静与美好,这乐声的空灵和清越,这夜风的清幽与舒爽。或许,也只有从容平和的长者,才能“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这样明白如话的句子里,捕捉到这份细微轻灵,无法言喻的快乐。
仕与隐,是中国古代士人无法回避的人生抉择。历史上,像范成大这样能在仕与隐之间切换自如者并不多见。身为宋臣,他能不顾安危出使金国,慷慨抗节;去职归隐,他也能在风光秀美的石湖之滨,享受隐逸生活的安静平和。慷慨的民族气节与潇洒的人生态度,在这位宋代名臣的身上实现了完美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