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又名《石州引》。词使用时空闪回结构,写男女离别后的相思。
《石州引·薄雨初寒》
宋代:贺铸
薄雨初寒,斜照弄晴,春意空阔。长亭柳色才黄,远客一枝先折。烟横水际,映带几点归鸦,东风销尽龙沙雪。还记出关来,恰而今时节。
将发。画楼芳酒,红泪清歌,顿成轻别。已是经年,杳杳音尘多绝。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清愁,芭蕉不展丁香结。枉望断天涯,两厌厌风月。
词上片写景,起首三句交代季节:小雨初晴,寒意略略散去,一抹斜照在辽阔的天空,正是冬去春来时分。“收”“弄”以拟人手法,赋予雨和斜阳以人的灵动,也写出雨后阳光弥散开来、寒意慢慢散去的变化过程。
“长亭”两句,既是写景,也暗喻离别。秦汉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供行人休息,也是送别亲友的饯别之处。“柳”也是诗词中常用的比喻离别的意象,故这里“柳色才黄”既点明时节是初春,也暗示离别气氛。古人送别时多折柳相赠,以表依依相思之情,故词中写“远客一枝先折”。这里柳树才刚长出嫩黄的叶芽,就有远客先折枝,语气中流露出离别匆匆的惆怅和无奈。
“烟横水际,映带几点归鸦,东风销尽龙沙雪”三句,景物描写与首句的“薄雨”“斜照”“春意”等语句相呼应,雨后的傍晚,水面烟雾缭绕;冬去春来,鸿雁南归,掠过水面;视线再投向远方,可见大地积雪消融。龙沙,泛指塞外漠北边塞之地。“东风销尽龙沙雪”点明主人公所处的地点,故有下句“还记出关来,恰而今时节”。
下片承接上片结句,转而回忆当年出关时的离别:“将发。画楼芳酒,红泪清歌,顿成轻别”。画楼,指雕饰华丽的楼阁,这里指饯别之所。画楼之上,美酒佳肴,两情相别,心上人垂泪清歌。这“顿成轻别”一句,透露着无限的遗憾与悔恨。
之后又回到现实中来。回首离别,数年来消息断绝。“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清愁?”心中有多少愁苦,词人没有做正面的回答,而是用了“芭蕉不展丁香结”的比喻加以点染。李商隐《代赠》诗云:“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丁香结指丁香的花蕾。“芭蕉不展”与“丁香结”的外在形态都是纠结不舒展的,李诗借这两个物象来写情人内心思念无法纾解的愁苦。另据《能改斋漫录》记载,贺铸曾眷恋一妓,久别后,这女子寄给贺铸一首词:“独倚危栏泪满襟,小园春色懒追寻。深恩纵似丁香结,难展芭蕉一寸心。”于是,贺铸便写了这首《石州慢》。因此,这里的“芭蕉不展丁香结”既是直接用李商隐原句,同时又回应了情人的诗句,巧妙自然,情深意切。
全词把内心的活动与时间空间的转换巧妙结合,先写此时此地之景,继而追忆当年的离别,最后思绪又回到此时此刻,表达无尽的思念。整首词融写景,叙事,抒情于一体,情意曲折委婉,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