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词史上,小山词开创了宋词的新局面。在创作风格上,晏几道继承了其父清新脱俗、清丽婉转的词风,但个性更为狂放和无所顾忌,正如黄庭坚在《小山集序》中所说:“磊隗权其,疏于顾忌。”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宋代:晏几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该词由景入情,春日的风景触发词人回忆起与小蘋初见的场面,抒发了词人孤寂痛苦的心情。上阙词人从梦中醒来,发现楼台依旧紧锁;醉意逐渐清醒,看见帘幕仍然低垂着,原来没有佳人造访。然后他独自一个伫立门前,看着庭院中的花开花落、微雨中双宿双飞的燕子,猛然间,去年离别时那难舍难分的忧伤再次袭上心头。
下阕回忆初见小蘋时的场景。记得当初和小蘋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绣着两重“心”字的罗衣。当时词人和小蘋一见钟情,她在琵琶弦上说着深沉的爱慕之情。在当时明月的映照下,小蘋就像一朵彩云走进词人的心灵深处。如今明月依旧高悬夜空,却不知小蘋在何方?
“琵琶弦上说相思”,一方面表现了小蘋的琴艺精湛,能将自己的情感用琵琶如泣如诉地表达出来;另一方面表现了小蘋对词人用情至深,作为一名身处社会底层,饱受凌辱的歌女,她敢于尝试冲破封建的道德牢笼,用琴音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慕之情。
此外,我们发现,《小山词》中频繁出现莲、鸿、蘋、云的名字,据载这是词人好友家中四位歌姬的名字。词人的许多词中都描写了与她们之间的深沉爱情。究其根本原因,她们都是词人的精神寄托。一是因为词人家道中落,二是个人仕途受阻。晏几道是太平宰相晏殊的小儿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其父去世后,家道衰落,晏几道立刻感受到了现实社会的霜刀雪剑。此外,他因郑侠反对新法被捕而株连入狱;此后又向韩维进献新词,本出于尊重和信任,不想却受到韩公的批评。“才有余”“德不足”的评语在晏几道的仕途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严重阻碍了他的仕途发展。家庭和仕途的双重打击,让一位天之骄子坠落人生的低谷,让其倍感无奈和失望,于是他开始寻找精神寄托。而与几位歌女之间纯洁的恋情便是其精神世界的极大寄托。这是他生活中美好的事情,也是他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场景,更是特力于他所处时代的一种标志。
既然词人对现实社会已倍感无力和无望,那么他除了在与歌女恋爱中寻找精神寄托,更在醉生梦死中实现生活愿望。“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短暂的梦境融汇了词人生命中美好的愿望,点燃词人生命的火焰。
通过一首词,我们便可窥探到晏几道的生活,遗世独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追求精神寄托,在词中回忆与歌女的相见相恋之情,在幻梦中实现生命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