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游子思乡之情的作品。
《风流子·木叶亭皋下》
宋代:张耒
木叶亭皋下,重阳近,又是捣衣秋。奈愁入庾肠,老侵潘鬓,谩簪黄菊,花也应羞。楚天晚,白苹烟尽处,红蓼水边头。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西楼。
玉容知安否?香笺共锦字,两处悠悠。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向风前懊恼,芳心一点,寸眉两叶,禁甚闲愁?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
上片以秋景起兴,写树叶纷纷落到水边,重阳将至,又到妇女为亲人捶打寒衣的秋天了。重阳节,古人登高,饮酒,赏菊,而游子则不免“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了。词中“重阳近”语,暗含王维诗意,含蓄表达自己客居异乡,思念亲人之情。妇女捣衣,寄给远方亲人,故诗词中常借这一意象表达闺中人对远方亲人的思念。词人发出捣衣声的感慨,借此写游子乡愁。独处异乡,周遭捣衣声传递出家庭的温暖,对此之下,则更显出自己漂泊之苦。此外,“捣衣”不仅仅写自己听到的捣衣声,也说明他想到家中妻子为自己制作寒衣的情景,这一联想为词下片设想妻子在家的场景做了铺垫。
“奈愁入庾肠,老侵潘鬓,谩簪黄菊,花也应羞”数句紧承起句“近重阳”语意,意思说,怎奈我愁绪萦绕心中,白发现于鬓角,轻慢地把黄菊插在头发上,菊花也该感到羞辱吧。重阳戴花风俗自古有之,王维《九日齐山登高》诗中即有“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的句子。宋代更是簪花风俗大盛,不分男女老幼皆可簪花。但老者的花白头发与黄菊映衬,总有些不协调。这里词人以此自嘲衰老,反衬出内心深处的沧桑迟暮之感与眷恋故土亲人的惆怅。
“楚天晚,白苹烟尽处,红蓼水边头。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西楼。”,“人倚西楼”说明这六句都是极目之所见。遥望楚天,直望到白萍烟尽之处,水边开花的红蓼深处,芳草脉脉含情,夕阳寂寂无语,大雁从南浦飞过,但故乡路遥,远在视线之外,只好倚着西楼心驰神往。这几句写景,景中有情,意在言外。萋萋芳草,是诗词中渲染离情的常用意象,如李煜“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几句通过动作与景物描写,把词人遥望故乡而不得的执着与惆怅又推进了一层,画面精致,词意含蓄,画面完整。
下片从对方着眼,以关切的询问开头:“玉容知安否?”“玉容”点明所思之人,揭示全词题旨,也使得上片景物描写中蕴藏的情感明朗化。
“香笺共锦字,两处悠悠。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意即书信和题诗,因两地相隔遥遥而无法寄送。只能空自怨恨碧云离合聚散,而佳人难见,信使也无踪迹。
“向风前懊恼”四句,转而想象妻子思念自己的样子:迎风守候,芳心懊恼,双眉紧皱,怎能受得住那百无聊赖的愁思呢?词人写妻子思念自己,恰说明自己人未归心已归,表现出对妻子的牵挂与关怀。
结句“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以浅显的语言收束全篇。一片深情,到难以言说的地步,不如交付给东流水。词至此结束,然而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正像水无声流淌,绵绵不尽,把相思带到远方。
张耒诗风平易浅淡,但词风则香浓婉约。这首词使用大量典故,把前人词意融合无间。又叠用六福对偶,反复铺叙,语言精致,抒情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