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内容颇具有故事性,情节丰富,将一位歌女和其情人间的诗文传情写的清新活波,又丝毫没有半点造作扭捏。
《六幺令·绿阴春尽》
宋代:晏几道
绿阴春尽,飞絮绕香阁。晚来翠眉宫样,巧把远山学。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画帘遮匝,新翻曲妙,暗许闲人带偷掐。
前度书多隐语,意浅愁难答。昨夜诗有回文,韵险还慵押。都待笙歌散了,记取来时霎。不消红蜡,闲云归后,月在庭花旧栏角。
上片开篇便点出了晚春时节,“绿阴春尽,飞絮绕香阁”,在这春光渐逝,夏日渐临的时节,柳絮伴着春风绕着香阁漫天飞舞,营造了一种纷扬而躁动的氛围。下两句接言“晚来翠眉宫样,巧把远山学”,女主人公终于登场了。这位歌女细描翠眉,殷勤理妆,又巧学“远山眉”的模样,借着对这些局部细节的描写,便已塑造出一位伶俐而美貌的歌女形象。正所谓“女为悦已者容”,这位歌女如此精心打扮,必是心中有情人了。“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其“狂心”便是由于将见意中人而兴奋躁动的心情,而词人在这里以轻松而有趣的笔调写出了这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兴奋,自不待歌女自己道出个中缘由以及所思念的人,其眼神中便已是秋波流动,其中隐含的情意已表露无遗。此二句生动活泼,读者自能切身地体会到那种春心荡漾的情意。
上片最后三句“画帘遮匝,新翻曲妙,暗许闲人带偷掐。”将场景从梳妆台前转移到阁楼当中。“画帘遮匝”是借言画帘将歌女和前面听曲的意中人相隔开了,既然眉目不能传情便只能借着“新翻曲妙”去传达自己浓浓的情意了。“暗许闲人带偷掐”歌女生怕自己的心意没有切切实实地传达出来,于是又希望他人把曲谱记下而使得此曲在外面流传,从而使其意中人能领会其心意。词人对歌女的心理把握与描绘可谓十分精到。
下片前四句直言歌女与意中人的诗文交往,写的活色生香,饶有趣味。书中“隐语”,诗中“回文”,可见二人之间早已神交多时。虽然这位歌女一会儿说意中人所写的隐语浅显,一会又说诗韵押的太险,一会又说难以回答,一会 又说懒得去押韵,其反反复复,似乎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其实只不过是相恋之人间的“调皮语”罢了。“都待笙歌散了,记取来时霎”,这两句直言歌女想和意中人相约歌舞宴会之后,以口语化的语句表达歌女对情人的叮咛,其殷切情态跃然纸上。“不消红蜡,闲云归后,月在庭花旧栏角”,最后三句比起前两句又变的含蓄得多。“不消红蜡”和“闲云归后”是说歌女不愿二人约会被他人打扰,也不愿惊动他人,便只好午夜时分再会。“月在庭花旧栏角”一句本是言二人相约在庭院栏杆一角的老地方,却被词人说得如此风花雪月,却也是别有风味。
这首词的语言风格变化多端,上片前两句清新典雅,而五、六句又写的生动直率;下片既有口语化的语句,又有深婉含蓄之言,词人借语言风格的变化表现了陷于爱河之中的歌女那细腻婉转的情思。故而本词感情真挚,构思新颖,心理描写细腻生动,而绮丽的语言中又不失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