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敝是欧阳修的艺概年辈稍晚的朋友,历任知制诰,集贤院学士等官。宋至和二年,奉命出使契丹,回来后被委任出守扬州。
《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
宋代:欧阳修
平山栏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唐朝徐凝曾回忆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扬州,有二十四桥,有歌儿舞女,是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刘敝此次外任,正是欧阳修曾待过的扬州。因此,触景生情,借送别之际,殷勤致辞,但对于刘敝,词人没有功名上的期许,也没有仕途上的叮嘱,满纸都是真情挚语,是对年轻一辈的羡慕,对扬州的留恋。
词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在扬州时所修建的平山堂,词一开篇,将读者带到对平山堂的回忆中。想当年,倚靠着平山堂的栏杆,极目远望,在万里晴空下,远处的山色若有若无。“山色有无中”,是直接挪用王维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却自然贴合,无半点凑泊之感。严有翼《艺苑雌黄》记载:“平山堂望江左诸山甚近。或以谓永叔短视。故云‘山色有无中’。东坡笑之,因赋《快哉亭》道其事云:‘长记平山堂上,非烟雨不能然也。”东坡也是胡说。山峦起伏,重重叠叠,近者清晰,远者模糊,有和无正是这清晰与否的指谓。
词人还想到了当年自己亲植的那几株垂柳,如今应该是婀娜多姿了。“几度春风”,在回望的感叹中,不知不觉便过了好几年。人事代谢,可柳树依然舞弄春风。
下片从回忆中转到现实,寄语刘敝:你这个太守博学有才,不要忘了饮酒挥毫,写诗著文,要任性地发挥自己的才干。趁着青春年少,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要像我这个酒桌前的老翁一样,豪情不再,白了头啊!
整首词不用典,不刻意描摹,只是淡淡写出自己的内心,却直指人心,词人的这份豁达的情感,读来让人感动。清曹尔堪说读欧阳修这首词,就好像见了欧阳修的“须眉生动,偕游于千载之上也”。这首词其格调疏宕豪迈,在欧词中极为少见,对后来苏轼的豪放词产生过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