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词人和友人在洛阳城东旧地同游有感而作。宋仁宗天圣九年三月,欧阳修到洛阳做推官,与同僚尹洙和河南县主薄梅尧臣等诗文唱和,相得甚欢。次年春,再到洛阳,此词应为此年所作,词中同游之人当指梅尧臣。
《浪淘沙·把酒祝东风》
宋代:欧阳修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上阙开篇即写与朋友开宴之情景。然而不同于以往,词人对宴会中把酒言欢之景一字不提,开笔直言举起酒杯,向东风祷告,希望它也能停下脚步,加入这故友重逢的宴会,与他们一道欣赏这大好春光。虽然没有惜别之词,然而词人对阳春美景,对故人的惜别留恋之情却已小荷未露。“垂杨紫陌洛城东”句在此处有两重作用:一是点明游览之地,当日你我在此携手同游,详谈甚欢。今日故地重游,人与景俱在,怎能不叫人欣慰?所以词人想要因循旧迹,“游遍芳丛”。而是以景衬情,“垂杨紫陌”一绿一紫,色彩对比相当明快酣畅,给人以明媚和煦之感,词人与挚友重游的愉快轻松之心绪便透过字里行间迎面而来了。
下阕是整首词情感转化点。首句便是一句沉甸甸的叹息:“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上阙欣喜之情骤然变为对人生聚散无常、人事变迁的叹息与忧虑。朋友亲人久别却无法长聚,词人显然认为这种怅恨与遗憾在人生中是常有的事,永远也不会穷尽。接下来一句“今年花胜去年红”与上阙遥相呼应,今年的花比去年的花更加繁盛,明为写花,实则包含词人对未来的隐忧和担心。花一年比一年灿烂,人却不能年年岁岁常相聚,这赏心乐事,姹紫嫣红之后,却是无法预知的离散!因而词人不得不感叹:明年即便繁花满目,又有谁与我共赏呢?
近代文人俞陛云曾言此词:“因惜花而怀友,前欢寂寂,后会悠悠,至情语以一气挥写,可谓深情如水,行气如虹矣。“(《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以赏花乐事写惜别哀情,情感含蓄蕴藉,收放自如,笔致疏放,意境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