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的词作以反映士大夫的诗酒生活和男女之情居多。《醉垂鞭》是他首创的词调,全词塑造了一个别具风姿的舞伎形象。
《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宋代:张先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开场便是一个特写的镜头,使读者目光迅速聚焦于所写主人公身上,丝罗织就的长裙上绣着成对的彩蝶,令人不禁遐想伊人轻移莲步时,双蝶随着裙摆翻飞而振翅欲舞的动人景象。
“东池宴。初相见”交代了词作的背景,点明女主人公是宴席上一名劝酒助兴的舞伎。回看前一句,蓦然发现词人选择的观察视角正符合“酒宴初见”的情形。试想客人席坐观舞,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美人的罗裙,由所着罗裙之美相见其人之美。
紧接着,词人的视线上移,落到她的妆容了。“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突显出佳人与众不同的美。只见她峨眉淡扫,娴静从容,无意与群芳争艳而自成风姿。人们常说真正的美人就像苏轼所云:“浓妆淡抹总相宜”,但是置身贵族行乐之地,满目姹紫嫣红中,唯有一朵出水芙蓉最引人瞩目。
词人颇受打破寻常语序与句式,营造出人意表的艺术效果,下片头三句便是一例。人人都赞美她腰身细软如柳枝,我却觉得她无处不美。“细看”对应上片的“初见”,表明好感愈浓。“诸处好”是词人的观感,“柳腰身”是诸人的评价,两相对比正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柳腰”形容美人的腰肢纤细柔软,在勾勒女性之美的诗词中并不鲜见,最脍炙人口的代表诗句是白居易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最末两句写佳人的衣衫,与词的开端形成了裙与衣的首尾呼应。美人的彩裙携蝶舞翩翩,华衣带云霞缭绕,灵动之姿跃然纸上。而词人笔墨由衣上的烟云图案迁移至《高塘赋》中的“巫山之云”,为这位身披云衣的女子笼上一层缥缈若神女的光晕,带给读者如梦似幻之感。这般运笔不但平添人物风姿,更渲染出一种苍茫浩荡的气象,无怪乎周济在《宋四家词选》中称其“横绝”。
历来筵席上赠妓之作多饱沾脂粉之气,然而这篇词作却以独特的视角,恰切的拟喻和巧妙的对比写出了“艳而不俗”的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