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四年,元稹爱妻苇丛病逝,死时年仅二十七岁。苇丛死后,元稹悲痛欲绝,曾陆续创作多首悼亡诗,如《六年春遣怀八首》,《遣悲怀三首》等,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这首“曾经沧海难为水”应该是创作于爱妻病逝一年之后。
《离思五首·其四》
唐代:元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二句用两个人间至大至美的形象来概括诗人对亡妻的深情厚意。“沧海”句,来自《孟子》篇“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其意为沧海以其雄阔壮丽而令其他江河湖泊相形见拙。“巫山”句则来自于宋玉《高唐赋》,其序云:“其始楚也,榯兮若松榯;其少进也,晰兮若姣姬。”极言巫山之云为神女所化,让其他地方的云自惭形秽。此二句以沧海巫山起兴,意在指诗人与亡妻之间的感情直可惊天地泣鬼神。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均为世间至真至美之物,非其他地方的水和云可以比拟。而对诗人来说,亡妻的美和真,又是哪个女人比得上的呢?足以见诗人对亡妻思念之深。
如果前两句是从大处着眼的话,后两句则从细节小处下笔。“取次花丛懒回顾”,诗人多次经过鲜花盛开的“花丛”,但却无心欣赏,为什么呢?原来是诗人将一门心思放在亡妻身上,又怎么会再像以前一样去眷顾鲜花呢?此处“花丛”一语双关,既指实体,又暗喻其他美女,表明诗人不会再对其他女色流连了。
最后一句“半缘修道半缘君”,我我们再次解释了“懒回顾”的缘由。从字面意思上讲,诗人不愿意赏花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要修道向学的缘故,一个则是因为思念亡妻而神思恍惚,百无聊赖。由此引起后人的异议。秦朝纡《消寒诗话》批评此句:“悼亡而曰”半缘君“,亦可见见其性情之薄矣。”其实,批评者并没有理解诗人的苦衷。表明上看,悼亡只是“半缘君”,但事实上, 修道不过是诗人思念亡妻过甚而采取的一种排遣手段罢了。
综观这首诗,平浅明快中呈现丽绝华美,色彩浓烈,细节刻画真切动人,不愧为悼亡诗中的名篇。薛雪《一飘诗话》云:“元白诗言浅而思深,意微而词显,风人之能事也。至于属对精警,使事严切,章法变化,条理井然,杜浣花之后,不可多得。”此评语用在此诗上,可谓贴切生动。